在写原耽啦

鬼鼬/知趣 后续

他拿刀砍断面前交错的树枝,天色渐暗,有一些细小的枝桠他看不清,快速掠过时划破皮肤渗出几粒血珠,清理痕迹间匆忙抹一把不让它掉在地上。


已是秋末,白昼越来越短。前方不知有没有城镇,但他最好赶在夕阳完全沉没前找到落脚处。


曾有人形容他像位流浪诗人。可现在他不流浪了,也没写过诗。猎狗嗅觉灵敏行动迅捷,紧咬住他不放,对方训练有素,而他仅是个半路出家的在逃犯。


他一直没有告诉那人的是,自己曾在暗处看见过他杀人。那个天性残忍、鲨鱼般的男人,听见血肉撕裂声音时面上仍是笑的,却不同于在家里对着自己微笑的样子。


此刻他正不可自抑地想起他。


奇怪,在危机步步逼近、恨不得每分每秒都用来专心逃命的现在,他竟然想起他。


 


乌云聚集,走走停停中天已经完全黑了,他放弃继续前行,找了个稍隐蔽的地方靠着树干休息。他无法生火,只得无声坐在黑暗里。过会儿估计要下雨,雨水能掩盖足迹和气味,帮他拖延时间;但山野间没有食物也没有衣服,如若再降温,这身体恐怕撑不住。


他没有赌一赌的心思,只是等待——等待天亮,或是死亡。


很少有的,这样安静的等待。他不认为自己有多勇敢或是冷静,事实反倒是他此生有一大半时间都用来逃避,逃避过往的灾祸和深爱的人。


曾经总是对弟弟说“下次吧”,可说着说着才发现这个“下次”竟已遥遥无期;无数次路过空旷的家宅,却没能有勇气走进去看一看;他在梦里见到了死去的父母,他们仍像生前那样慈祥,微笑点头,对他说“你做得对”。梦醒后他流不出一滴眼泪,仿佛早在离家时就已滴尽。他想,这是我的原罪,我得用命来赎。


他必须承认遇见那个男人是一场意外,受了伤走不远路,跌跌撞撞地就闯进了那间宅院。他做好了被杀或是被遗弃的准备,可对方收留了他,在他背上拍打的样子有些生硬。


不是没有问过原因,得到的却是一个略显浪漫温暖的回答,却并不突兀。


不知道那人现在过得还好吗,不知道那人现在还活着吗。他欠他太多东西用一句谢谢还不清,有机会的话,下辈子遇见了再继续吧。


 


夜色漆黑如墨,眼睛的状况已经很糟糕,但他听到不远处有乌鸦在鸣叫,手背突然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。原来不是雨,是一场夜雪。


 “是你吗?”他轻声问道。


回答他的只有簌簌落雪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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